《松石圣地•云盖寺》之云盖寺的鸟鸣

云盖寺的鸟鸣

■ 高 霞

云盖寺归来，耳朵里最常萦绕的是山里的鸟鸣。

2020年十一，我随文友一起到郧县鲍峡镇的云盖寺采风。乘车上山，云雾缭绕，林风阵阵，山峰连着山峰，绵延不绝。车子一路颠簸，云盖寺目测已不远了。

一路上，各种各样的鸟叫不时传入。我看见了几只拖着长长尾巴的灰喜鹊从山上俯冲过来，就像滑翔的飞机，“呼”地掠过车的正前方。和温顺雍容的喜鹊不同，灰喜鹊有一种天生的野性之美，它们一头扎进身后的密密山林……

初秋的画笔早已把山色晕染了一遍，入目一片黄，一片红。车子绕山而行，满山秋景，满山鸟鸣。随着车的行进，山里一群群的鸟儿被惊动了，一群喜鹊优雅地舒展、扇动双翅，扑楞楞地在空气中搅起幸福的漩涡，飞翔在蓝蓝的天空上。“怕是有几千只鸟咧，真是好多年没见着了！”进了山，满天飞舞的鸟儿就让我感叹不已。

一路走，鸟鸣声一路跟随。到达云盖寺，我徘徊在寺前断壁残垣时，一如一个虔诚的信徒。据说当年真武修炼成道后，沿秦巴余脉的奇山巨峰寻一处建庙堂的地方，来到此山，甚喜其云横雾飘、直逼九天的峻美气势，可惜已建有寺院，只得叹息一声而去，可见这里的建寺历史久远。

我们在寺庙前席地歇息。几只鸟儿从五彩云雾里飞来，栖息在一棵古老的树上，“滴溜儿，滴溜儿”叫，我仰头望它们。一阵微风拂过脸颊，不远处的芦苇随风摇曳，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闹腾着。我蹑手蹑脚地靠近芦苇丛，生怕惊扰了鸟儿的雅兴。尽管如此，鸟儿们还是掠过芦苇，“扑腾”一下飞走了，我不禁怅然若失。

带路的乡人何增厚，曾任云盖村支部书记、鲍峡政府人大主席，六十多岁，是土生土长的云盖寺人，世代在这里生活。他好似看出了我的失落，“我们这儿鸟多，叫得可欢实咧，晚上还有。今天准让你看鸟开眼界！”他说，一到傍晚，麻雀、喜鹊、斑鸠、灰喜鹊……就会在树林里“大合唱”。

下午是采访时间，走在山道上，我似乎走在大山的经络里，仿佛正在接近大山的腹地。这种感觉是从零星的鸟鸣声开始的……白色的鸟和灰色的喜鹊，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我们的头顶盘旋，它们就在山里层层的树上辗转歌喉。一会儿又扑棱棱飞起，悄无声息地栖落。云盖寺的村民介绍说，春天的时候，这里的鸟儿更多，特别是布谷鸟，成群结队，在云盖寺山里栖满了树林，云朵一样，乌压压一片。

采访归来，在云盖寺的农舍里吃过晚饭。刚走出来，对面山林又传来一阵阵的鸟叫。我在山下村庄散步，暮色里，几株桂花树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。靠近时，那香味更浓了，轻轻呼吸，幽香沿着人的五脏六腑缓缓流动，让每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。鸟语花香，在空旷寂静的山野，更清幽迷人。

寂静之外，静心细品，云盖寺四处都有鸟鸣声，侧耳倾听，叽喳声、啾鸣声，低语的、高歌的……或许是在呼朋引伴，呼唤远方的伴侣快快归巢。鸟儿傍晚的对歌开始了，不是一只两只，而是大群大群的，你方唱罢我登场，恰似一场场旗鼓相当的对歌，听到这些鸟鸣，给忙碌的心灵一种归属的沉静。此时，我方才相信何书记所言不虚。

想起我所在的城市，到了晚上，无数灯光彻夜不眠，仿佛另一个白天。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置身于安宁的乡村里，倾听大自然的声音。我们住的宾馆在大山脚下，回到住处，已漆黑一片。因为刚刚下雨的缘故，宾馆门前的河流显得格外汹涌。从窗户里听，除了河水流声，还有鸟儿扑打翅膀的声音，鸟儿的咕咕声，有时是几只鸟，有时是一群鸟，月出惊山鸟，时鸣春涧中。有的在枝头停留片刻，有的直接掠过树梢飞走了。这声音比白天的要沉重些，想来是那归巢的倦鸟吧，要挑选个暖和的枝头呢。

桂花的暗香和着皎洁的月色，瞬间将我淹没在云盖寺的夜光里。多年漂泊城市，今夜能栖居于盛满鸟鸣花香的山中，像又回到了儿时的摇篮，充满童年的故乡的记忆。云盖寺的每一声鸟鸣都恰似一种流动的幸福，独醉自然时，就是山与人的和谐。我是一只幸运的鸟儿，睡梦中，像布谷鸟一样飞来，漫山遍野是青葱的树木和秧苗……

开春的时候，我还想再到云盖寺，追寻这里淳朴、自然的山野气息，听一听山里像云朵一样压满树枝的布谷鸟鸣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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